柏林墙又加高了,防护网一层又一层。克鲁茨慢悠悠地走过去,然后又绕回来,接着无奈地摇摇头,离开了警察的视野。
没有人发觉这个过程有什么不妥,只有克鲁茨自己知道,站在墙边的那个警察是好人,只要把写好的信放在离他不远处的那块石头下,第二天早上信便会送到东边去,然后再几经周折,转到它该到的地方,所以,他内心深处把这堵十余米的墙叫做不设防的墙。
警察叫莱恩,听说是个左派分子,一直以来便主张推倒柏林墙,所以在柏林墙两侧的通信上,他总愿意帮助大家,尽管站岗的他总是一副刚正不阿的样子。
大概有很多人对莱恩心怀感激吧,就像克鲁茨一样,他每天都会向上帝祷告,莱恩一定不要出事,这可是联络东侧唯一的途径。但事情就是这样,越是担心,它便来得越快。
当然,克鲁茨并没有丝毫察觉,因为莱恩被抓之后,很快就被秘密转移了,他站岗的那个时段很快有新人替上,而新来的这位警察甚至解释说:“莱恩警官升迁了,真为他感到高兴!”所以,当半个月后,一群人突然冲进克鲁茨家时,他还茫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这是一群极其残忍的人,克鲁茨看到莱恩时,差点没能认出来,满脸的血早已干了,头发散乱,一条腿分明已经断了,整个身体几乎已不成人形了。可让克鲁茨怎么也无法接受的是,他们这样对待莱恩的原因,竟然是无法解密他的信,这么多信件中,偏偏是他的。
“为什么看起来信只是一片空白?到底采用了什么技术?”他们审讯克鲁茨,就在莱恩面前。可克鲁茨能回答什么呢?他根本就没有使用任何技术,他告诉对方,自己通过莱恩递送了一百多封信,每封信都是这样子的。
鬼才相信这样的解释,谁会冒着生命危险传递没有内容的信息,而且还不写发件人地址,要不是这半个月明察暗访,几乎让一条大鱼给漏掉了,对方已经拿起了刑具,这些人最擅长的就是这个,一旁的莱恩便是证明。
“是真的,这些信是寄给我那在比萨里镇老母亲的,求你们了---”克鲁茨拼命解释,但对方却是一阵冷笑:“写给母亲的信便要空白吗?还是只有柏林墙那边的‘母亲’才能解密啊?”他们似乎已经认定了克鲁茨和莱恩合伙通敌,如果不能得到他们想要的是不可能停手的。
幸运的是,在最后关头,上帝终于来临,“不,不是的。”克鲁茨焦急地解释道,“因为我那老母亲根本就不认识字,我之所以每天都给她寄信,只是希望邮递员能够每天去看看她,不至于出了事也没人知道。”
因为这个解释,不仅克鲁茨,还有莱恩,以及其他几个寄了信的西德人,他们最后都安全地离开了那座血腥的地狱,直到1989年柏林墙被推倒,他们还集体被邀请参加了庆祝仪式,而克鲁茨还特别上台讲述了那段不设防的柏林墙,讲述了他写给母亲一百多封信的故事,并告诉所有德国人,亲情比政治更重要,它的基础叫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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