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堂弟刚上高中,就经常翘课,三天两头翻墙出去玩,老师根本找不到他人。
其实,他学习成绩一直还不错,加把劲的话没准还能考个好学校。初中的时候只是有点任性,有些小打小闹,可以理解为男孩子的天性。可是自从他进入高中后,整个人就像吃错药了一样,变得彻底不像话。老师不想放弃他,就经常给婶婶打电话,汇报情况。为此婶婶还把工作给辞了,回来守着他,想把他拖回正轨。这反而激起了堂弟的逆反心理,越管反而越糟。
前几天我放假回家的时候,婶婶叫我帮忙劝劝。还好,堂弟是我看着长大的,某些性子上跟我差不多,关键是,他对我还也有点崇拜。所以我们谈了几句,他就打开了话匣子。
是从某一天开始,他觉得生活太无趣了,活得也太腻味了。每天都是上课,做题,自习,吃饭,睡觉,耗完了这几年,考上大学又怎样,青春已经耗完一大半了。我不想年轻的时候只有千篇一律,必须要去尝试一点不一样的,活得多姿多彩一样。否则以后后悔都来不及了。我想哥你是支持我的吧。
我问他:你翻墙出去一般都做些什么呢?我记得我们那会儿一般都是上网,你们现在的孩子都干吗?
堂弟一下子变得支支吾吾,显然,他跑出去玩的玩的那些玩意,并不符合他“多姿多彩”的理论。他转移话题说:我在网上问过一位大V,他回复我了,他支持我的说法,年轻就应该多挑战一些新的东西。虽然我也觉得,有些事并没有什么意义,但是年轻就可以尝试啊。青春就该傻逼啊,谁年轻的时候没干过一些蠢事。在本该放肆的年纪,我不想过得安分守己。
2
听完堂弟的话,我从他的身上仿佛看到曾经的自己。
当年我也是读高二,因为看隔壁班的一个男生不爽,伙同另一个哥们把他关在宿舍狠狠地揍了一顿。当时我俩跟他无冤无仇,我们纯粹就是瞧他不顺眼,听他声音就烦,遇到他就想给他点教训尝尝罢了。
我当时用的理论就是堂弟这一套,年轻就应该热血一点,做一点疯狂的事情也是正常的。此时不抓住机会,一辈子就只能活得低眉顺眼了。
想到这里,我一下子就有了勇气,一口气把那个可怜的家伙打得两个月不能正常走路。
当然,我是挑了其中一件最荒唐的事拿出来讲。其它的还有顶撞老师,捉弄同学,脱手骑自行车,在网吧彻夜打游戏等。
我走的是放纵的那条路,还有一些人走的是虚荣的那条,如说走就走的旅行和说打就打的炮。
多少人被青春这个词绑架,强迫自己去做一些特别的事。要么放纵,要么虚荣,浑身都泛滥着荷尔蒙。
有的人歌唱着青春的赞歌,堂而皇之地去无视一切道德和规则;有的人借着年轻的旗号,沉迷于无知与虚荣。
哪有什么本该放肆的年纪!不过是你自己给自己找了一个任性的理由罢了。
很多人无非是想把青春当成一柄尚方宝剑,斩掉内心的顾虑,给自己一个信心满满的名义,去满足内心的懒惰和欲望罢了。
3
表弟听了我的话后哑口无言。他直直地瞪着我几秒后,扭头去玩电脑去了。
我想此刻他的心里话无非是:假正经,老腐朽,你知道个屁!
当年我被人劝导的时候,心里也是这样想的,我的人生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指手划脚了,我的青春我作主。我讨厌一切以过来人的身份开启的任何的交谈。不论你说什么,我感受到的只有落后和虚假。
那个时候我充满了年轻的血气方刚,可是,除了血性,其它的什么都没有。
即使我今天穿越时空,去和那个年纪的我促膝长谈,他也不会听我的话,即使听了也感受不到。有些道理非要本人亲自去撞得鼻青脸肿才会懂得,其它人说得再苦口婆心,也只是一个概念,短暂的停在他的脑子里。可为什么我还要讲给他听呢,因为有一天他顿悟的时候,我希望他不会感觉到孤独。
4
青春美好吗?当然美好。
真正青春的美好,都是那些失去青春的人歌颂的。
青春之于他们只是一场回忆,
而回忆带有太强的美化作用了!
我曾在网上不止一次听到人怀念高中的课堂,觉得那段时光格外美好。除了有受虐倾向,或者现在过得极惨以外,我很难想象那种暗无天日的日子有何吸引人之处。一坐就坐一上午,一发就是十几张模拟卷,一觉只能睡五六个小时,无论哪一项听起来,都跟美妙沾不上半点关系。如果硬要找一处亮点的话,那就是“充实”。可那跟青春有半毛线关系,什么时候你不可以做到充实。这世界的知识和挑战,够你充实几辈子。
我大学的时候很喜欢看书,经常看到很多大师以各种方式怀念校园时光,说那是人生中最美的时光。
当时我正处于这种“最美的时光”中,我很奇怪我为什么感受不到。社团的活动那么乏味,专业的课程落后而又无用,整天都过得很荒芜,唯一觉得有意思的是有一帮朋友,可他们天天只知道打游戏。
但那时我从没有否认过那些过来人的说辞,更倾向于认为自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于是整天都尝试去找一些有意义的事情做,参加更多的活动,选更多的选修课,报名尝试更多的社会实践,恨不得把日子掰碎了过,连午睡打个 儿,都感觉是在荒废。每天过得急切而又焦躁。
可是,又怎么样呢?那一阵子我依然过得不快乐。我如今依然会怀念那段时光,依然会觉得很多有意思的事情当时没有去尝试。我在预料到会怀念的情况下,努力去感受,去做一切珍惜的动作,结果还是会怀念。
回忆常常不自觉地强制使用美颜功能,磨皮磨得丧心病狂,滤镜滤得不顾尺度。你觉得好看是好看,但那一点都不真实。
很多过来人歌唱青春,无非是因为那些青春回忆被美化的一塌糊涂罢了。
他们怀念的是一个美好的假象,而不是具体指那段十来二十岁本该奋斗的日子。你被一个假象绑架,大多时候都是得不偿失。
有些回忆想想就好,不必给他赋予太多的含义。不站在彼时彼刻,你说的一切,都谈不上公允。
也正因为如此,你根本不可能活出一段不悔的青春。
所以你那些打着青春的名义,不断地去逃离平凡生活的疆界,更多时候是想逃避努力的辛苦,满足自己懒惰的私欲罢了。
有关青春的强行珍惜,都是一定程度的矫饰。真正的珍惜,是踏踏实实地去做该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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