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手徒空,最容易使人陷于尴尬的境地,香烟常常在这个时候给人解围———深吸一口,获得一个停顿的间隙;喷吐烟雾,也同时施放出掩饰自己的烟幕。二三流演员演到没辙的地方,准掏出烟来猛抽两口,弄得银幕上也云遮雾罩。道具看来确实与人须臾不可分离。
默片时代,导演善于借助演员手上的一件道具来点明背景年份。现实生活中,人们手上的道具的变换则记录着民俗的流变。像独行侠似的,拎一台四喇叭的三洋收录机走街串市,这是开放初期的街景。十年之后,神秘莫测的密码箱替代公文包,成为都市人的新宠物。转瞬之间,由牛皮护套包裹着的大哥大更是抢眼。
一位旅居香港的女作家告诉我,真正的豪门巨富是用不着自己拎密码箱的,也将在公共场合使用大哥大视为失礼之举。内地和港岛风情稍有迥异,这边的人还是把大哥大当一件新式道具,谈生意一时陷入僵局,手足无措之际,便伸手拿起搁在桌面的大哥大抚弄把玩。有一次在一家五星级宾馆,我听邻桌一男士问席上的朋友:“能不能借你的大哥大用一下?”一语既出,那朋友却吞吞吐吐了半晌,追逼之下,终于吐出一句:“我的那只还在家里,眼前只是一只牛皮空壳。”
回首去看当年拎着收录机昂首阔步于闹市的小伙,颇有几分滑稽。不知三五十年过后,我们又会如何看待作为人生道具的大哥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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