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易白
一直想找个独处的时机,写下那些数不来,说不清的琐碎体验。好像不这么做,内心就隐约有一种浑浑噩噩苟活的负罪感,也许是多年写作形成的强迫症或职业病,迫使我不得不在苟延残喘的生存夹缝中,寻找一丝足够平静的时机记录下这些文字,好像这么是做为了拼命留下一些线索,证明自己还“活”着,未曾远去。
随着岁数的增长,越发觉得肩上的责任越来越重,所剩的时间越来越少,独处的机会越来越少,思考的时间越来越少,就连可以说话交心的人也越来越少。感觉自己像一台不会思考,不会感悟,不断运转的赚钱机器,被各种说不清的无奈一直推动着运转,始终停不下来,心也好像快要死了。
自从创业之后,觉得梦想离我越来越远,越发觉得写作是件美好的事情,美好到让写作者不计付出和回报,甚至废寝忘食注视显示屏,重复N多次敲击键盘的动作,噼里啪啦的敲键声,现在听来竟然觉得如此清脆悦耳。
写作是一件看似与生存无关的事情,你要是真把写作当成职业,估计很多人会说你不务正业。你要是不能挖空心思去深入地研究分析时下各级政府文件,各大热门媒体,各种传播规律,还有读者的关注点、兴趣点、记忆点,最好别吃职业写作这口饭。
我的双手,每天都会重复N多次敲击键盘的动作,我却从来没有细细体会过这种敲击键盘的频率和音色,这种行为细节的体验和发现,其实是一种挺悲哀的后知后觉。
尤其过了而立之年,越发觉得身不由己。一直想让自己活成一个简单的人,简单得让别人一眼就能记住我易白是做什么的,却一直被某种莫名的压力推动着,活成了一个看似复杂的人,复杂到一般人难以理解,复杂到许多朋友觉得我像个大杂家,搞不清楚我具体是做什么的,其实我也不想变得这样复杂。我变成这样是让生活给逼的,我被逼得几乎差点向现实投降,被逼得几乎差点丧失活着的尊严。
每个人都活得不容易,残酷的生活总是逼迫我们,从事自己不愿做的事情,不知从何时开始,我们怀揣着各自的小算盘,开始精打细算自己的未来。然后被迫戴上一张又一张伪装的面具,千穿百孔的内心像极了马蜂窝,长满了各种小心眼,提防着各色各样的陌路人,这个社会就像一个高手如云的险恶江湖,稍不留神就会被人给算计。
前些日子,我厚着脸皮在自己的朋友圈刷了一堆推销自己公司业务的广告,我以前很反感朋友圈刷广告这种行为,如今我却变成了自己曾经讨厌的那种人。我曾一度在内心鄙视自己怀揣着动机刷朋友圈。
以前看见别人刷朋友圈晒衣食住行,感觉挺俗!现在认为别人比我纯粹,至少他们刷的是存在感不是广告。刷存在感通常是为了让别人关注,或者点赞和评论。
而我在朋友圈刷广告是为了做业务,往俗里说就是为了钱,这种行为看着挺掉身价,但又好像没有违法,为了混口饭吃,这么做好像也不是什么错,后来细想,这么做也算是接地气,毕竟我们都不是神仙,不可能不食人间烟火。
我们经常会做一些自己曾经反感的事情,然后从潜意识里排斥自己,鄙视自己,甚至弄得内心有些小自虐的心理情节。
是什么原因将我们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以前买东西不看价格,现在买东西不仅讨价还价还货比多家,开始惧怕各种需要奔波和开销的传统节日,开始婉拒各种毫无意义的社交,然后隔着手机屏窥视别人的朋友圈,或者钻空接收一些外部信息,甚至习惯性失眠,习惯性找事分散注意力,逃避所面对的巨大生存压力。
我现在睡觉前,都不敢把手机放在床头,每次拿起手机,各类信息频繁闪现,稍不留神就变成了低头族,弹指间光阴流逝。这让我感到恐惧,惧怕有一天手机成为身上某个“器官”,失去这个器官便无法正常交流,无法正常生存。
互联网时代,层层面具前又隔着两块手机屏,看人就更难看清了。网上聊一年,不如见一面。在偌大无助的城市里,在各自奔忙的人海中,能坐在一起聊几次天,应该就算是好朋友了吧。
我们难免会在茶余饭后谈论别人如何赚钱?赚多少钱之类的话题。甚至有些朋友难免会发出:“谁谁谁赚钱很轻松?谁谁谁混得比我好?”等感慨。
其实每个人赚钱都不容易,有的靠名声赚钱,有的靠尊严赚钱,有的靠人脉赚钱,有的靠资源赚钱,有的靠技术赚钱,有的靠脑洞赚钱?社会上各种赚钱的门道可谓千奇百怪,只是我们没有看到每个人赚钱的方式和付出的方式不同罢了。
我见过一些穿品牌,开豪车的小资。他们也许会被我们生活中最在意的某个人拿来作对比,用我们平时觉得最俗,或似曾相识的一句台词来回忆大致是:“你看谁谁谁家的谁谁谁现在都买车买房了。”诸如此类的话,这些话也许曾经狠狠戳伤我们的心,戳伤我们的,往往不是这些话的具体内容,而是因为这些话从我们最在意的人口中说出,从而狠狠挫伤了我们的心。
这些曾被我们最在意的人,拿来与我们对比的鲜活人物,或有车有房,或收入稳定。包括我自己也曾经对他们产生过羡慕,后来与他们交涉,我才得知他们当中,许多人都背负着信贷、车贷、房贷等压力,甚至有的光信用卡就办了不止一张,手机上的贷款软件下载了不止一个。
无论是小资,还是上班族,或是老江湖,通过平时朋友圈观察,我发现他们当中,大部分人经常处于失眠状态,而他们平时在各种社交场合就像打了鸡血,在展现出最好精神面貌的同时,不仅特别健谈,还特别会来事。
他们通常混迹于各种酒场饭局,谈笑风声中或是笑里藏刀,或是话里有话,看似亦真亦假,实则真假难辨,推杯换盏间犹如高手过招,怎么看都看不清他们面具下那张最真实的脸面。
以前,人们戴着面具,我能认清他们的面目。后来,人们都在演戏,我能看懂他们的演绎。如今,我看不清他们藏在面具下的一张张面具,现在,我看不清他们躲在屏幕后的第一张面具。
我们似乎都走得太快太匆忙,来不及停下脚步感受所处环境和经历事物,吃饭的时候没有体验一顿饭的味道,喝水的时候没有体验一杯水的味道。
我们就像一台不断运转的机器,残酷的现实让我们明白:再不努力,贫穷将如盗贼来临;再不奋斗,未来将会负债累累。最终面对的尴尬局面可能是没有钱还房贷、车贷、信贷,甚至连房租都交不起,甚至连吃饭都成难题,我们甚至不敢生病,不敢交际,不敢回家。
总有许多莫名的动力,在推动我们不断向前,甚至逼迫我们戴上不止一张面具,让我们从事许多不愿做的事情。
以前没想赚钱,面子薄过泡沫,一戳就破;现在为了糊口,脸皮厚成黄土,刀枪不入。
有时候,我们内心隐约有种莫名的罪恶感,甚至鄙视现在的自己,怀念从前的自己,即便内心千疮百孔,甚至早已欲哭无泪,依旧还得继续前行,因为身后背负的不仅是看不见的未来,更是沉甸甸的责任。
这一生中总有许多事物和缘由,能够让我们不计付出和回报去做一些事情,也许这就是一种情怀吧,没有了这种情怀,我们似乎会觉得生活了然无趣,觉得将会枉活一世。有朋友曾问我:“你做的这些事能赚钱吗?”也有朋友曾建议:“你应该考虑现实问题?”
关于生存的大道理,谁都或多或少听过一些,甚至能作为谈资絮叨几句。一旦要求我们变成特别现实,甚至冰冷无情的人去对待周遭熟悉的人时,我们的内心往往是矛盾,并且是复杂的。
其实很多人没搞清楚“为人处事”和“为人处世”的区别。苟活于世的确有必要考虑现实问题,这属于思维层面的问题,是告诉我们要调整思维,告诉我们生活中要居安思危,要有生存忧虑,多操心怎么赚钱解决衣食住行。并非让我们为了赚钱变得圆滑和虚伪,甚至不择手段。
生活中每个人都是金钱的棋子,说难听点就是金钱的奴隶。人为苟活,处事变得现实就像金钱奴隶,处世变得现实如同赚钱机器,区别在于奴隶有心,机器无情。
在深圳创业这四年来,各种压力,各种不解和指责,伴随着我跌跌撞撞走到今天。这个过程中,我曾几经弹尽粮绝,不得不去上班贱卖自己的时间精力,上班上到最后我总是心有不甘,不愿认命,最终重操旧业。为了融资,我写过的各种计划书,我想大致够我印成好几本书了吧,我甚至因此交过一些学费,还曾因为资金周转困难,拉下来脸面向亲朋好友开口借钱,在这里我要衷心感谢曾经帮助过我的亲朋好友,欠你们的,一直铭记于心。
写这样的文,说这样的话,似乎挺掉身价,尤其在社交场合谈论这样的琐碎体验,容易被理解为哭穷。想必会吓跑投资人或客户吧。甚至有可能引来一些人对我指手画脚。诸如:“你知道你为什么一直创业没成功吗?”再如:“你社交太少,人脉太窄。”又如:“你做得太多太杂,应该做减法。”等等。
其实生活中的我们,难免会眼高手低;许多事情总是想得快,做得慢。
事实上,许多创业型小公司在还没搭好框架,做成规模,引进资本的时候,小老板们都被迫磨练成“大杂家”,既要绞尽脑汁找商机、想创意、做规划,又要身体力行写文案、做财务、推产品,甚至还要设法对接资源、公关人脉等等,几乎许多大小事务都需学会亲力亲为。
天上不可能突然砸下一堆粮草弹药,供你指挥千军万马。就算天上真的砸下一堆粮草弹药,没当过士兵就当了统帅的你,是否具备统领全军和运筹帷幄的能力?你是否能够做到,让你麾下的将士专心战斗,无需操心粮响?
再好的革命家和军事家,没有粮草弹药组建军队,最终只能成为思想家和理论家。
这些年的实践告诉我:你想成为一个好的统帅,除了先将自己磨练成一专多能的特种兵,还要习惯承受各种压力,忍受各种不解,扛起各种担当。也许有一天你会羡慕士兵操心比你少,但作为统帅的你就必须未雨绸缪,老话总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创业过程中,没有粮草寸步难行。引用时下最流行的话形容,就是:“钱虽然不是万能的,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
在几经弹尽粮绝时,我曾见过几个投资人。确切来说,他们算不上真正的投资人,他们给我的印象,并没有我预想中那样高瞻远瞩。他们有的属于激进型,有的属于保守型,有的属于间谍型,他们一般都会问我:“这个项目如何创收?多久创收?”
我无法魅着良心将项目吹得天花乱坠,更无法向他们承诺或保证什么。创业本来就是在冒险,就我目前的修炼而言,我还未具备点石成金的脑洞,如果我具备了这样的脑洞,我还要投资人何用?
面对投资人,我只做讲解和分析,谈设想和规划,是否愿意一起冒险?那是投资人考虑的问题。如果非要我表态什么,我只能说:创业、投资、炒股、赌博这四种行为,创业和投资风险更低。赌博靠运气,投资靠眼光,创业靠努力,这种努力包含了多方面的努力。
创业是可以通过付出比例决定成败概率的棋局,许多人将棋局看成了赌局。
如果非要将棋局当成赌局看待,我只能说:投资人和创业者下的“赌注”是不同,投资有风险,输的是闲钱;创业有风险,输的是青春。
许多成功的背后是一言难尽的血汗淋漓,甚至是众叛亲离。创业没有成功是走的弯路不够多,创业就是不断走弯路,时间必将揭开谜底。
我认识一些老板,他们对借贷这门艺术看待得很透彻,面对各种债务和各种压力,往往能够调整好心态继续前行,即便再艰难他们都不会去上班,因为他们没有退路,因为他们知道人这辈子时间精力有限,在没有成功融资前,摆在他们面前的路只有一条,就是借贷。
借贷这种行为传到一些人的耳朵里,给人第一印象似乎是无能。但在我看来,借贷并非是无能的表现,借贷的奥妙在于帮你提前预支未来的收获。生活中,人们的劳动力总是被金钱支配驱使,只有金融家才是支配驱使金钱的“艺术家”。
当一个创业者不敢借贷的时候,从心理学的角度分析,大致有两种情况:一是惧怕背负债务压力;二是对自己和未来缺乏信心。相信世界上没有人愿意欠债不还,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赖再多钱也敌不过内心的人情压力、信用压力和道德压力。
我听过一些朋友的创业血泪史。有的父母因孩子创业没赚到什么钱,就经常给孩子脸色看。有的父母认为孩子创业等于不误正业。有的父母认为孩子应该找份稳定工作拿份稳定收入。
我们总是看见眼前的困难,忽略了未来的灾难。我们总是看见别人赚钱比我们多,忽略了别人暗自咽下的血泪。过于计较眼前利益和得失,将会拉低未来的层次和格局。
创业过程中,经历暂时的失败和贫困,也许正是一次蜕变和洗礼;遇到困难时,我们不能为了蝇头小利,改变意愿甚至动摇志向,更不能因为一时潦倒而贱卖生命。也有许多创业者顶不住压力出去上班,上班的理由或是为了挖点人脉资源,或是解决穷困问题,这种忍辱负重的做法实质上拖慢了自己的发展步伐。
创业就像打战,商机如同战机,机会消纵即逝,所以兵贵神速。没有粮草寸步难行,当我们敢于鼓起勇气借贷的时候,表面上我们正背负着债务,本质上我们已经超越那些正在退缩和妥协的人群。
今天我们拉不下脸面借贷,明天没有人会相信或怜悯我们咽下的血泪。只要我们一直在朝着正确的方向积极行动,任何人都没有资格评判我们的对错,更没有资格预知我们的成败,只有时间才是最权威的见证者和预言家。
人生中最可怕的失败莫过于退缩和妥协,满足现状和得过且过的思想意识,只会让我们停止发展,最终被社会淘汰,被资本压榨。
无论社会处于经济泡沫或是通货膨胀,无论我们现在扮演赚钱机器还是金钱奴隶,无论我们未来能否成就理想又或实现梦想,有个无法逃避的本质问题就是:机器有一天会报废,奴隶有一天会退休。
有时候,我们即便知道了真相,也不得不背负着各种压力和各种责任,忍辱负重地继续前行。
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是公平的,也永远都不会公平。当这个世界没有人情的时候才是公平竞争的时候。人情可以成就一群人,也可以毁掉一群人。智商高的人经常输给情商高的人;有能力的人经常输给有关系的人;有才华的人经常输给有背景的人;即便这个世界曾有一次短暂的公平,也有很多人输在起跑线,如果你认清了这个残酷的事实,甚至经历了很多次失败还不甘心,甚至曾经动过一死了之的念头,那就回到属于你的战场继续搏杀吧!死在战场,才有尊严!
如果你苦苦坚持奋斗的事业屡遭不解、质疑、嘲讽、打击、挖苦、排斥,那么你离成功不远了,99%的人熬不过这道坎只能上班,只有1%的人熬过了这道坎成为老板。
如果你不甘心,想实现从0到1的跨越,超越99%的人,成为1%的人。那你就要挺过最难的一关,迈出最难的一步。
在这个连公益慈善都能被人拿来包装和圈钱的时代,在这个竞争激烈,残酷无情的社会,已经没人会相信眼泪,现在你不努力,以后你会哭泣。
戊戌年春 鹏城信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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