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大家现在的人生是什么样的,是浑浑噩噩,还是已经有努力的目标了呢,我们首先要去找到自己的人生价值,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并且为之去努力,这样才不会让自己的人生留有遗憾。
宋词是多麽漂亮啊,宋词将文辞的结构又改变了。苏东坡的「大千东去浪涛尽,千古风流人物」,四四三三的在走,他把文字重新拆散,变成一种长短句,变成更多可以跟音乐上结合音乐上的变奏。
所以我们叫做〈念奴娇〉说的是一个调性,就像西方的G大调,我们讲到〈满江红〉的时候,他就是一个悲壮的音调,我们想到〈相见欢〉,就是一个小调形式的东西,我们发现到宋的时候,诗的音乐性就更高了。
今天有很多的宋词,我们都不会唱了,因为音乐性的流失,可是我们在读他们的时候,就会发现它当中的跌荡音韵,还是能打动我们,到了元朝则直接称曲。在我们谈及这些诗的结构和技巧的时候,我们试图找回的都是诗的本质,而这个本质永远都是你动情时候的感觉──当你听到最美的风声,当你有心事想要跟别人沟通……
这一切就会成为诗句,他有一定的生命性情在这里面。我们提到苏东坡,他有名的〈蝶恋花〉,「墙里秋千墙外岛」,墙里面有人荡秋千,墙里家人笑;「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於是他趴在墙上看,这些女孩看到怎麽来了一个半百老翁,於是就羞怯的跑掉了;因此他说「笑见不闻声见鸟,多情却被无情恼」。
为什麽我们读苏东坡的词,总觉得有种美,因为他在春天看见女性的美而感动,一种坦坦荡荡,什麽也没做,只是欣赏美。苏东坡的词不若李白的悲壮,又不像杜甫描述每天柴米油烟酱醋茶的痛苦,他写一种人生的平实,所以他最容易带给我们亲切感,他提出生命的意境非常简单。
我想大家都读过他的〈江成寺〉,有一天他突然作梦梦到第一任太太,当时他娶了第二任太太,写了很有名的诗「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因为十年的夫妻情感平实想不起来,但是却很难忘;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原配一个人孤零零地,即使看到我应该也不认识我,因为我关在监狱里头一百多天,给折磨的不成人形,这当中,我们看到情感的平实,也构成汉语诗的高峰。
因而读诗就像在读人的性格性情,不同的性情会产生不同的诗句,如果你发现你是李白不要去学杜甫,李白性格就是李白,杜甫的个性就是杜甫,相反之,读了不同人的诗会产生不同的性情,性情是不可勉强的。
诗是什麽,诗是真性情,不用刻意编造,回来做自己就是做好诗人的方式。历史上有多少人学杜甫,但是就是学不会。宋代诗人中我有位最为推荐的诗人,在正统文化中也许对他也颇有微词。那个人就是柳永。
我一直跟人说柳永就是今天的周杰伦,为什麽呢?因为柳永的歌声与他的词所传唱的情形,历史上记载着「凡有井水处必歌柳词」,只要有井水的地方都在唱柳永的歌,所以他其实是一个大众歌手。
他这个人性情非常狂放,他年轻的时候是一个才子,然後他就去考大专联考,後来落榜後,就写了一个〈贺冲天〉,「黄金榜上,偶失龙头望」在放榜的板上望头望,「明代暂遗贤,如何向」这麽好的朝代居然遗忘了我这个才子,他真的是才气过人,所以才狂妄;
「未遂风云便,争不恣狂荡,何须论得丧,才子词人,自是白衣」但是没有关系,反正我也不在乎,我把那个浮名换来,和歌楼上的女孩一起唱唱歌。後来这歌还传唱到皇帝耳中,皇帝看到他考取了,然後就把他名字画掉,後来柳永第三次换了个名字便考取,因而有柳三遍的称号。
诗里描诉便是种生命情境,而生命情境不是社会为你制约好的东西,是你自己要什麽的情境,有一天你毕业了硕士丶博士什麽都拿到了,还是要回头问自己「我到底希望自己是什麽样的人?」丶「我到底要怎麽样的生命」,这时候就要回来读诗,你要李白的人生还是杜甫的生命,还是苏东坡的生命还是柳永的生命,究竟,我们要如何各自完成自己的人生。
「凡有井水处必歌柳词」未必只是一种社会价值观,有的人拿完博士对社会有贡献,王建民也有他的贡献,生命的多元构成每个人在自己的生命里完成自己,这也才是教育的本质。可是我们讲一个制约的事情,在这个联考的体制里,如何透过诗的性情稍稍做一点解放,稍稍有点矛盾和挣扎。
我遇过很多人一路求学到拿博士,他的人生是空白的,他不知道自己将来要干嘛?因为他从来没想过要,所以一路走到念完书却呈现虚无的状态,他不知道自己的生命意义。有一天他结婚丶生小孩什麽都做了,他还是不知道自己要干嘛,所以我们一定要清楚自己要的价值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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