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2年10月13日,一架满载乘客的飞机坠毁在冰天雪地的安第斯山脉,27位年轻人劫后余生。生死72天,他们挑战了生命极限,最终16人获救。这就是史上著名的“安第斯山奇迹”,全球为之震撼!生还者之一南度·帕拉多首度讲述了事件的全过程,以及他对人性、生命的思索!
以前一直以为生命在当下是真实的、自然的,死亡只不过是“活着”的结束。现在待在这个了无生气的地方,我才惊恐地看清楚,死亡才是持续不断的,是活着的基础,至于生命,只不过是个短暂薄弱的梦。
但在绝望中,我心里骤然涌起强烈的渴望,渴望母亲和姐妹的柔情,以及父亲温暖有力的拥抱。我对父亲的爱在心中澎湃起来,尽管处境令人绝望,但对父亲的回忆却让我欣喜。
我吃惊地发现,这些山虽然深具威力,但威力却没有大过我对父亲的依恋,它们无法粉碎我爱的能力。
此时,我心平气和,大脑清楚无比,在心思清明之际,我发现了一个单纯而又惊人的秘密:死亡有个对立面,但这对立面不是活着,也不是勇气、信心或人的意志,死亡的对立面,是爱。爱才是我们唯一的武器,只有爱才能把人生变成一个奇迹,并让人从苦难与恐惧中汲取宝贵的意义。就在这短暂神奇的瞬间,我的所有恐惧感消除了,我知道自己不会被死神控制,我会满怀着爱与希望,步行穿过隔绝我和家园的这偏僻荒凉的崇山峻岭,一直走到生命耗尽为止。等到我倒下来,我会死得离父亲近得多。这些想法给我增添力量,让我怀着焕然一新的希望眺望这些山岭,从中搜寻途径。没多久,我听到廷廷从峭壁下面叫我。
“南度,你能看到绿色的土地吗?”他大喊着问,“有没有看到绿色?”
“前景大好,”我朝下对他喊,“叫罗伯托自己上来看看。”
罗伯托花了3个小时才爬上来。他看了周围好一会儿,摇头说:“唉,我们完蛋了。”
“一定有路可以走出山区,”我说,“你看那边,最远的地方,有没有看到两座比较小又没有雪的山峰?说不定山区就到那里为止了。我想我们应该朝那里走。”
罗伯托还是摇头。“那一定有80公里远,”他说,“而且,谁知道到了那里还要走多远?照我们现在的状况,怎么走得了那么远的路?”
“你看下面,”我说,“山脚下有一座山谷。”
罗伯托点头。这座山谷曲折穿过山间好几里,大致上朝那两座较小的山峰而去,到了靠近小山的地方,山谷向左右开岔,到那里就看不到开岔之后的方向了,因为绕到比较大的山后面了。我很有信心,这座山谷会带领我们到该去的地方。
那天我们休息了一整天,养精蓄锐以应付接下来的长途跋涉。接近傍晚时,我们吃了些肉,然后爬进睡袋里。太阳逐渐滑到上方的山脊后面,安第斯山的日落景色灿烂辉煌,是我前所未见的壮观奇景。阳光先是映得群山金光闪耀,高空亮起了一片片猩红与淡紫。我忽然想到,罗伯托和我很可能是第一批能在这个有利的地点观赏到大自然奇景的人类,这让我不免涌起受宠若惊的感恩之心。人类欣赏到大自然奇景时,往往会生出这样的心情,不过它只持续了一下子。在山上受过这番教育之后,我知道所有的美景并不是为我而设,安第斯山演出这壮观的节目已有千百万年,早在人类不曾在地球上走动时就已经存在了,而且等到我们消失之后,表演还会继续。我的生与死跟它一点关系都没有:太阳还是会落下去,雪还是会飘下来……
“罗伯托,”我说,“你能想象吗,要是我们没变成死人,这景色该有多美啊!”我感觉到他握住我的手,他是唯一了解我们已经做到何等地步、又还得再做到何等地步的人。我知道他跟我一样害怕,但我们从彼此的亲近中汲取了力量。我们现在情同手足,相互砥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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