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火遍朋友圈的那句“你陪我长大,我陪你变老”不知融化了多少人的心;可比这话听起来更加温暖的或许应该是:“我已经长大,她亦如女神一般散发着永恒的爱的光芒。”
在我心里,妈妈长得娴静温雅,却美得惊天动地。
2
我出生在温暖的春日,家里有一张珍藏的老照片,照片上妈妈穿着粉色的蕾丝睡裙侧卧在床上,既幸福又新奇地亲吻着怀里的我,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目光里满满都是喜爱。
生命如同在峡谷间穿行,这一刻阳光明媚,下一刻也许会昏暗无天日。
在一旁形影不离照顾我的奶奶前脚刚出屋子,一声啼哭,打碎了这短暂的欢乐。妈妈第一次打开我的襁褓想为我换尿布,刺入眼睛的是我缺失的左小手臂,她看了一眼马上又把襁褓盖上,号啕大哭了起来,又马上用被子捂住嘴,怕奶奶听到。
她的生命顿时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任何一个母亲都无法接受把这样不完美的孩子带到了世上,更加无法接受我已经出生近一个月她才知道的这个事实。
奶奶听到哭声推门跑进屋,看到打开的襁褓似乎明白了一切。“我怕你坐月子知道这事心里苦,身体撑不住再落下病,才把孩子天天包好了送来给你稀罕稀罕喂喂奶。没想到,哎,不说了,别哭,小颖,妈不怪你!”
听奶奶说接下来的日子妈妈几乎天天以泪洗面,哭得让她感觉体内的血都要抽干了,瞧着心里刺生生地痛。她哽咽着说:“如果可以交换,我恨不得把自己的手臂立刻拆下来给这孩子安上,她没有手,等咱们都岁数大了,谁来照顾她?她怎么面对这样的自己?她怎么拥抱她喜欢的人?”
然而,她有一个名字叫母亲,她没有办法停止对我的喜爱。尽管照顾我的过程漫长又令人心酸,可在这不堪的生活废墟上,随着我一天天长大,母爱的光芒还是缓缓地升起来了。
她嘱托家里人:“等孩子懂事了,我们谁都不能在她面前哭,要笑,要好好爱她!”
搬家收拾的时候,我不经意间拿起一本泛黄的日记里滑落的照片,捡起来竟然是我刚出生不久的样子,下面写着一行清秀的小字:“你的出生是一道疤,而咱俩却筑起了一道爱的墙,来抵御整个世界的寒风。宝宝加油,妈妈会一直陪着你。”
瞬间鼻子有点酸,眼泪早已亲吻了脸颊。
3
从记事起,我性格安静,很少出家门,我时常想象着每一个温暖的清晨醒来,看阳光一寸一寸覆盖每一处砖瓦尘埃,自己变身成穿着一袭华美长袍的公主,身上有一对毛茸茸的可人的翅膀,手里握着闪闪发光的魔法棒,睁开眼睛的瞬间,爱与妈妈同在。
因此,我的卧室里总是放着一个方形复古的“大宝箱”。箱子里装着各种各样的发饰、小礼服、玩偶和花样布料,当然还有很多长得很相似、又在细微处不尽相同的洋娃娃。
在我的记忆中,打开箱子的一瞬间就好似开启了别样的童话王国,每天睁开眼就要看看又多了些什么新的玩具。更小的时候,以为是有神仙,定期带给我比吃到各种小零食和考100分更让我雀跃的小欢喜。后来才知道,那些美丽的公主梦,都是妈妈精心为我编织的。虽然那时候家里并不富裕,可她却将最好的都给了我。
我知道,每个妈妈从宝宝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变成了女王。她们要努力工作,照顾家庭,希望将世界上所有最好的东西和无私的爱都给自己的孩子。
可我的妈妈却要付出比别人更多的耐心和时间,因为我是个与众不同的公主。
4
第一次妈妈把小伙伴邀请到我家里陪我玩,我开心得把宝箱里的娃娃拿出来摆了满满一床,小伙伴看到堆积如山的玩具羡慕得不得了。
我兴致勃勃地给他们展示我亲手给娃娃做的小衣服,在给娃娃换装的时候,由于衣服肩做得有点窄,一用力气不小心把娃娃的胳膊弄掉了。
“胳膊掉了,这不跟张超凡一样了么!”一旁的N笑得合不拢嘴。
我脖子一挺:“不怕不怕,小娃娃的四肢都是可以拆开的,你看,头还能转动呢。牙掉了会再长出来,等春天来了我的胳膊就能长出来了!”
“还想你的胳膊能长长?你是在说梦话吧!不可能长出来的,除非像动画片里演的你有魔法,哈哈!”N一脸坏笑,边说还拽着我的空袖子摇来摇去,转眼间竟给我的袖子打了一个结。屋子里瞬间一片安静,我的心好像是被人拿着刀在一片一片地切割。
泪珠子不听话地滚落下来,我拿起手中最心爱的娃娃狠狠地摔到了门上,眼睛里充满怒火地对他们说:“坏人!你们都给我出去,我一辈子都不想跟你们一起玩了!”
“怪不得没人愿意跟你玩,要不是阿姨买糖请我们来,我们才不进这个门呢!”走时他们甩下的这一句话彻底敲醒了我。
我冲出房间,撞到妈妈怀里“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妈妈,我的胳膊再也长不出来了,是吗?”
妈妈紧紧地搂住我,一如小时候那样亲吻了我的额头:“是的,宝贝你别怕,有我在。只要你听妈妈的话好好努力,所有爱你的人都会助你一臂之力,那时候我们超凡就会拥有全天下最有力量的右臂,像天使一样去帮助更多的人,你愿意吗?”我眼里噙着泪花,用力地点着头,依偎在妈妈温暖的怀里。
痛苦一阵阵袭来,可妈妈却一次次为我分担着哀愁,尽管她心里比我还要痛,也要不惜一切代价让我变得开心幸福。
这个世界上,能够具有这种治愈魔法的就是妈妈。
罗曼·罗兰说,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看清这个世界的真相,然后爱这个世界,这或许是我们面对痛苦时唯一的救赎。
5
那时候的我特别喜欢看古装剧,尤其欣赏那些仗剑走天涯又不失才气的侠女。全身白衣,长发披肩,年纪虽幼,却是容色清丽,气度高雅,能舞剑亦能吟诗作画。白雪一映更是灿然生光,犹如仙女下凡一般。
我多么希望能够像她们一样带着爱与梦想闯荡江湖。
妈妈说:人生就是江湖,有梦想就应该去闯。
平衡能力对于我而言是一个最大的坎,如果能迈过去,未来的路也许就会一马平川。7岁时我选择加入市速滑队,成为了一名正式的运动员。我剪掉了美美的长发,脱去了公主的蕾丝裙,取而代之的是如小男孩一般的寸头和紧身的中国队速滑专业连体服。
那是一个寒冬,上冰前当听到教练第一次说让我们在400米一圈的运动场先跑十圈热身时,我愣住了,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听。
我那时候是队里最瘦弱、年龄最小的,我可怜兮兮地瞧着妈妈,妈妈除了一直对我微笑一句话都没有说。起初我拿出了50米冲刺的力气勉强跟着队伍,后来发现越拉越远,甚至一次一次地被队伍无情扣圈了。
当大家都跑完时,我一个人无助地站在操场上,雪花肆意地下着,眼睫毛上已经冻出了冰晶,浑身瑟瑟发抖,小手套上抹的已经分不清是鼻涕还是眼泪。我如一只受伤的小鸟扑腾着无力的翅膀等待妈妈把我接走。
妈妈背过身去,身体抖动着,一句话都不说。
“快,还差四圈!跑起来就不冷了,要不你妈妈也在这儿跟你冻着!”朴教练没有任何退缩让步的意思。
“超凡,要做一个让别人仰望的人,就要吃别人吃不了的苦。”妈妈的话在耳畔不断重复,我知道妈妈背过身哭了,我不想让爱我的人流泪,我要成为茫茫人海中的英雄。
我冲着主席台喊了一句:“妈妈,我知道你是故意的,你放心,我能坚持!”我咬着牙,疯了一般地奔跑起来。冰雪无情地打在脸上,狂风中我犹如一个被点燃的火把,努力奔跑,这是在无助与孤独中可以进行的最好游戏。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当发现自己有一天可以不再流着鼻涕和眼泪,而是笑着跑完来时的路时;当发现自己有一天可以在冰面上宛如天使一般轻快地飞驰,将美与艺术完美融合时;当发现自己有一天参加正常组别脱颖而出,站在冠军的领奖台享受着万丈荣光时,我明白了:做最好的自己才是让爱我的人骄傲的唯一馈赠。
每一次比赛,妈妈都会在场,从不缺席。谢幕时,我站在台上,鼓掌鼓得最起劲、流着眼泪笑得最灿烂的那个人,就是我的妈妈。
她虽然站在聚光灯的阴影里,可我知道她内心有多么满足和骄傲。不知是否有一天,我可以左手牵着爸爸,右手牵着妈妈,站在更加闪耀的舞台上,带给他们升腾的感动。
从那一刻起,我下定决心:能够成为爱我的人的骄傲,将会成为我这一生最初和最大的梦想。
6
“超凡既然喜欢书画,就去学吧,只要那是你的梦想,就一定有用。”妈妈不带一丝责备地对我说。
时光的画笔将我雕琢得愈发光彩照人。
我用心和画笔勾画出行云流水的山河;用颜色闪耀出天地万物的生命;用炫墨的纸张,漂染着中国传统文化的气息。
在妈妈的守护下,如今我如愿以偿地成为了中国画专业的硕士研究生,还创办了国学书画院,成为了“90后校长”。
享受到成功的喜悦,我又鼓起勇气去参加了益智类答题节目《一站到底》,将爱的力量化作了生命的翅膀横扫全场,不但战胜了8位身怀绝技的应战者,还答对了精选五道题成为了“维纳斯女战神”。
当胜利的火焰点燃时,当主持人好哥把我的妈妈请到舞台中央时,我之前答题时的理性瞬间被融化了。我终于通过自己的努力让这个天底下最美好的人站在了大众面前,与我一同享受“战神”的光芒。
“如果说我是女战神,那么妈妈就是我心目中永远的女神。她有机会也有理由去要弟弟妹妹,可我却是爸爸妈妈20年来唯一与最爱的女儿!”这样的感言瞬时间在网络上传开,还有粉丝特意为我妈妈建立了名为“张超凡妈妈好漂亮”的贴吧,分享这份特殊又平凡的感动。
“90后古典美女演绎古典气质横扫全场”的标题映照着我儿时的侠女梦,熠熠生辉。
人生的困顿在于不确定性,而精彩之处在于其无限的可能性。挑战未知的自己的路上,我时刻记得妈妈对我说的那句:“超凡,你的未来谁也没有去过,不要轻易给它一个结果。”
7
从小就觉得妈妈特别厉害,不怕黑,不会迷路,什么都知道,心灵手巧,把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条。
可长大后才渐渐发现,妈妈曾经也是个小姑娘。
不怕黑是因为怀里抱着的是她最爱的孩子,生怕一步踩不稳将我磕着碰着;不会迷路是因为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的她事先早已记清了所有可能要走的路,这世界上什么都可以丢,唯有孩子不能丢;什么都知道是因为她想让孩子明白,这世界永远都不会辜负你的就是妈妈和知识;心灵手巧是因为她在私底下笨手笨脚地被扎到好多次手,却依旧用受伤的手指摆出胜利的姿势,让我身上的一针一线中都包含满满的爱的味道。
最美的姑娘,是什么让你变得如此强大?
是岁月,还有爱。
8
或许,在人生的路上我们会缺失一些东西,但妈妈的爱,却在我的生命中有增无减。
母爱的方式有很多种,未必有一种最为合适。但是每一个妈妈都会拼尽全力为孩子撑起一片属于爱的晴空,有妈妈的日子是开心幸福的,孩子给父母带来的记忆也是无价和永恒的。不盼望孩子成才,只希望孩子一生顺遂。
回忆起和妈妈在一起“成长”的岁月,我会有一种从心底涌出的温柔,那是一种能融化钢铁的温柔。
妈妈,答应我:我生命中每一个闪闪发光的瞬间,都要有你不曾缺席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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