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定,有着深秋的味道,是北方成熟的玉米地里赭褐的色彩,也有着南国冬季树木旧叶被新叶替掉的神情。
胸有成竹才能淡定。眼里无数却把算盘子拨得噼啪山响,心中无底却要执意飞天,这不仅与淡定背道而驰,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淡定是建立在对征服对象透彻了解准确的基础上的。我们知道庖丁解牛的掌故:庖丁19年不磨一次刀,能到“嚯然已解,牛不知其死也,如土委地”的境地,哪是只见全牛的人所能企及的?“以神遇而不以目视,官知止而神欲行”,是他“提刀而立,为之四顾,为之踌躇满志”的前提。
量力而行才能淡定。没有金刚钻,却硬要揽瓷器活,是断然得不到淡定的。胆小就不要骑虎,量大才能贪杯,这就是生活教给我们的常识。常识的东西不可轻易蔑视,往往是用无数人生命代价换来的普遍的共识。我们看惯了这样的情景:瘸腿面对崎岖山路,却硬要鼓一腔“万水千山只等闲”的自信。其实,除了添一些虚张声势自欺欺人的热闹以外,还会得到什么有意义的东东呢?天知道,有一条路走到黑的,的确也谱写了动人心弦的悲歌——但淡定呢?淡定之树干枯了。淡定哪是竭尽全力、捉襟见肘、疲于奔命、全身心投入所能留住的呢?无眼人操持有眼人才能做的事,不出淡定,只出窘迫。故心有余而力不足,哪还谈得上什么淡定呵。
淡定是一种境界。人的伟大,就在于它的心能装下整个世界。但人的伟大还在于他能把一根针看成擎天大柱,将一盆水看成一片海洋,甚至从中去见到太阳,没有前者,他会被自己的自卑所淹没。没有后者,他会被自己所吞噬。我们所说的淡定之心,何尝不是指我们在这自大与自卑之间的认知调节能力?在现实生活中,我们可以看到一些匪夷所思的现象:腰缠万贯甚至亿万者,常常在几个小钱面前拿不起放不下;手握重权者,也屡屡在金钱和美女面前折了腰。多少本该淡定的人为什么活得拘谨?多少能够淡定的事为什么做得呆板?不是没有能力,不是力不从心,缺的是心,缺的是境界。
我们的淡定,大都被我们永无止境的贪欲,还是换个好听的字眼吧——进取心蚕食了。如果我们把所求看得淡些,再淡些,我们将会减去多少踌躇,增加多少淡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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