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下曾流行这样一句话:没钱让人苦恼,有了钱让人更苦恼。这是一些长期没有钱而后一夜暴富的人一种得意的叹息,也可以说是一种心态。前二年我国曾有媒体做了个关于幸福指数的调查,发现农村居民比城市居民的幸福指数高,甚至得出农村人群比城市人群年性生活的次数要多的数据。这样的调查,读者特别是城市读者看后不以为然,甚至嗤之以鼻,以为是搞笑。但掩卷思之感觉有点道理,最起码告知人们一条信息:农村人比城市人容易满足,心态好,或者说农村居民幸福感强。不是吗?最简单的比较,抑郁症农村多还是城市多,自杀现象是农村频发还是城市频发,患富贵病的城乡比例哪个高?不言而喻,后者要多得多。这并不表明农民就没有幸福的苦恼,只是没有城里人烦恼多罢了。城市女人早晨起来,打开衣橱发呆,面对四季各式各样的多得看不过来的衣服手足无措,不知挑哪件合身,不停地问躺在床上睡懒觉的男人:快看看哪一件好看?是这件还是那件?甚至因挑不出如意的衣服坐在床头生闷气,苦恼没有衣服穿。这就是幸福的苦恼。农村人很简单,从床上爬起来因惦记着田里的活,没喂的猪,顾不得搭配与挑选,抓过衣服就穿,总共三二件,不是这件就是那件,反正没有多大区别。城中人容易得到幸福,更容易因此而烦恼。
曾有人说,人是最不容易满足的动物,并将人与动物相比,实验证明,哪怕是食肉动物只要吃饱了,不会顾及剩下的食物。而人就不一样,得一望二眼观三,这不是追求,而是奢求,因为追求是有目标的,而奢求则没有底线。就拿嫁娶生子来说,在未嫁娶之前人都有一个终端梦想,就是找一个意中人嫁娶伴己一生,再生个孩子颐养天年。可嫁娶之后,一旦好日子越来越好过,有些人的烦恼就来了,为了多生一个或二个,挖空心思,整日盘算着法子,送礼找人,或编造谎言——头胎有天生疾病——其实是在诅咒自己,或干脆仗着自己钱多再买一个指标;没本事的宁愿被罚,宁愿“逃难”,生下后更嫌烦。有的人想改变当初的梦想,特别是做了老板或当了官以后更苦恼,在心底总想再娶一个或再嫁一个,包二奶或养二爷,一旦付诸行动更是苦恼无边,担惊受怕不说,后院失火子女痛恨不胜其烦,如果妻离夫散子女闹事更是苦恼不堪,有的衰了家,有的破了产,有的丢了官,有的最终两手空空,甚至断送了性命。最终岂不是更苦恼。有些人的苦恼是在家庭生活风平浪静之时产生的,此时工作适意,收入稳定,便认为如此生活失去了浪漫与激情,白开水般无味,便对对方产生了厌倦感,再将对方与别人家相比更是苦恼,羡慕别人的同时烦恼了自己。在《感谢生活》中我曾写过,说如今社会有一部分人因为夫妻一方“只能共患难,不能同富贵”而大发牢骚,这些人的苦恼是始终弄不明白为什么有钱了老婆(老公)不能跟自己一起共享富贵?近日一远亲来坐,直白老婆到城里不能跟他一起享富贵,话中明显露出一种无奈和一种遗憾。他们在农村婚后来城里打拼,没几年便挣了一座二层小楼,几年前他们夫妻曾闹过离婚。他可能就是这种人吧。
有的人为自己钱多而苦恼。影视中大款们的一句时髦活(流行语)“穷得只剩下了钱”,其实这是另类炫耀和显摆,是一种暴富后的空虚心态,土话说是烧的。当该拥有的一切已经拥有,当别人没有而自己有了,当家中的一切超过了时代,也就是物质战胜了精神之后,有钱的苦恼就接踵而至了,钱多愁得而无法用掉,用钱用得厌倦了,花钱花得麻木了,更不知买什么是好,吃什么是好,喝什么是好,为花不掉钱而发愁,这是一种苦恼;另一种苦恼是无钱人或工薪阶层没法体会的,那就是精神上的苦恼。当钱多得认为赚钱无聊,厌恶了钱,觉得钱如粪土之时——这与一般意义上的“视金钱为粪土”不同,是多得如粪土,那便会心生空虚,苦恼自己没有文化,只能属于包工头类的大款,怕人看不起,想再充实自己,便羡慕起精神生活丰富的人群,便想当精神领袖、文化大亨,可酒色浸淫过的大脑早已不顶事了,于是只好在办公桌后弄出偌大的书墙来,让人觉得他就是个文化人,他的公司就有文化底蕴,自己就是个儒商。结果弄巧成拙,癞蛤蟆垫床腿——假充二号鳖,洋相百出。第三种苦恼是钱越多越想多,整天围着钱跑圈圈,恨不得世界上的钱让自己一个人赚,跳入了越多越想赚,越赚钱越多,赚了钱却无法用或舍不得用的怪圈,于是越赚钱越苦恼。用时下话讲这叫“钱奴”,跟巴尔扎克笔下的吝啬鬼差不多。当然,还有种钱多了整日提心吊胆的苦恼,整天疑神疑鬼,东躲西藏,害怕别人把他给害了,甚至不敢吃不敢穿,产生一种惧劫心态。我非仇富或“酸葡萄”种植者,只是提示一种社会现象。
苦恼现象在机关单位也比比皆是。当你有了成就的资本以后,当你在某岗位上早就站稳了脚跟并认为可以呼风唤雨之时,或当你在某领导职位觉得干久了干腻了之后,你的苦恼便会袭来。因为你认为凭我的成就可以再上一个台阶,我的职位干了这么多年或建树颇丰,应该换一换环境位(即提拔),党不是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嘛,何况自己是有政绩的,某某成绩不比我大,干得不比我长,他能提拔我为何不能动动窝。于是心就动了起来,干劲不比以前高了,牢骚却比以前多了,该出成绩的事也不想做了,认为领导不再重视自己,认为上级又有新的人选,内心的浮躁与不安来自苦恼。这种苦恼是不能公开的,这种郁闷是藏在内心深处的。当然这种苦恼在别人看来是无厘头的,换作别人笑还笑不过来呢,有职有权有成绩多幸福啦,春风还得意不过来呢。这种苦恼是心理作祟。真正将名利看得淡的毕竟不多,因为单位不是寺庙尼姑庵,读的不是经书,看的不是清净,学的不是做人,即使再清高之人也不能免俗,只是不便外露罢了,何况凡夫俗子?内心清净需要一方净土来培养,一旦卷入名利场再想退出来谈何容易,就像武士投入江湖,要想退出不经几番折腾怎能成。于是想自己官越做越大职位越升越高的欲想和苦恼就越来越多,虽然这次升了科长以后,心中觉得满足,认为这辈子够了,不奢望再向上升了,可一旦有机会还是想向上爬,这是人的本性之一。人人都曾希望达到某一层次(包括钱数)就永远满足了,再也不奢求了,可达到不久主意又改变了,又希望再达到另一层次或钱数。做了办事员想当科长,当了科长想当处长,当上处长想当局长,干上了局长便想当市长……说不准有朝一日还想当国家总统呢。甚至几十岁的人了,官瘾不减,时而还做着美梦:天门开日,皇恩浩荡,希望上级再提一官半级的,终享退休。真是不知足。继而为了达到目的,腆着一张老脸走关系投门路,或挖空心思想办法,又因碰壁或不顺而欲速不达,心灰意冷,骂自己自讨苦吃和贪婪,继而龟爹祖奶地厌恶与苦恼,赌咒发誓再也不怎样怎样,可是管不了几天。贪婪住往与幼稚共生,苦恼常常与贪婪同存。除非自身客观原因,主观上想淡出的人不多,这是官场轨迹。老子、陶渊明式的人物毕竟少之又少。
机关干部尤其政府官员还有另类苦恼。常见他们抱怨自己好酒喝够了,洋烟抽多了,美食吃腻了,高楼住厌了,甚至一谈到类似话题就作厌恶状,乃至大骂状,说就想吃家常便饭野菜杂粮,就想住在得风近水靠山的乡间。这让普通百姓莫名其妙,满头雾水:我们还没有吃到喝到抽到住到,或还没有吃饱喝足抽腻住够,当官的怎么想起吃我们早就吃够的粗茶淡饭呢?这种苦恼可能是真,即使有标榜的成分,可能真是吃多了喝多了的缘故,否则谁不想过好日子。喝得血管里淌出来的都是酒精,吃得大脑里都是脂肪,抽得气管都像烟筒,再吃再喝再抽就不是人了,能不苦恼吗?其实是害怕,命是小事,权是大事。官做够了还想当神仙!话又说回来,如果这类人一旦失去了这种风光,那才是真正的苦恼呢,或是又会有新的苦恼。
常人也有苦恼。当有了房子车子以后,特别是近几年,城市的高楼如雨后春笋,几天不见就是一个楼盘冒出,旧房子小房子就落伍了,于是就盘算换大房子或干脆再买一处,看房子买房子的辛苦不算,买了后住了后的烦恼就来了,装修就是一大头疼事,如果找了伪装璜麻烦就大了,接二连三的质量问题非让你后悔不可;住进去的快乐是不可言表的,但打扫又是一大麻烦,加上物管费,苦恼就增加了。买车子亦一样,买时高兴,开时开心,可这样费那样税的应付不过来,特别是工薪族,固定车位买不起也不想买,停车变成打游击,回迟了车子停不了,这是其一;其二,随着私家车越来越多,堵车成了城市的一道风景,几里路程还不如骑自行车快,迟到挨批受罚,于是大叹苦经,怪别人不理解他们;其三,家底本就不厚,刮了擦了碰了心疼得要死,能不苦恼?人生即苦海。如买彩票来说,天天买,月月买,就盼中大奖,一旦一夜暴富却不知所措,不知钱怎么花是小事,苦恼的是亲戚朋友堵上门来借钱,还要防歹人惦记着,还要保家全身,能不苦恼?“还不如没钱时好”便是烦恼后的真实感言。在城里谁都想住入高档小区,美化又安全,当你的企及实现后,事实会让工薪阶层头疼,身边都是老板大款当官的,出入有车子,在外有位子,手里有票子,散步有宠子,甚至吃喝拉撒都不用自己动手,玩的也高档,休闲更不在话下,这时你就后悔不该挤扁了头住入高档小区了。当然,如不攀比或做个瞎子就没有苦恼了。
所谓幸福指数,我认为就是满足感。如果你有车有房有权感到幸福,百姓则认为平安就是幸福,乞丐认为今天有饭吃便是幸福,那么这两种幸福是一样的,甚至后者超过前者,因为当总统好,做百姓更好。农民为何幸福指数高,为何苦恼少,究其缘由就是他们的自由空间大,非分的想法少,种好自己的一亩三分田,一家人吃饱穿暖,空闲打打小工赚点钱,谁也管不着,能不幸福吗?有人会反驳:农民的目光太浅,生活质量太低。但以幸福指数来衡量,这种观点是偏颇的。钱再多,官再高,如果有苦恼,就不如农民,人一旦失去了自由怎么能幸福?总统厉害吧,他能想说就说或是今天不想干了睡睡觉?明星好吧,可她能一个人随意端着饭碗串门或是趿着鞋走上大街闲逛?当然幸福的农民并不是没有苦恼,担心生病上不起医院,担心孩子上不起学,但是他们能想得开,他们的哲学最实在:随遇而安,知足常乐。
幸不幸福,关键在于心态的自然和身体的自由。如果因幸福而苦恼,倒不如少奢求点幸福,多追求点快乐和自由。还是老子说得好:“名,可名,非常名。”如果苦恼伴随终生,则是病魔了。励志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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