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长到二十八岁的时候,我依然没有嫁出去的迹象。除了大学时一段无疾而终的感情,再无情感纠葛可言。
身边所有适龄的姑娘基本都名花有主了,即使偶有一两个落网,也基本都在卯足劲地追赶——不是在相亲,便是在去相亲的路上。放眼望去,整个亲戚朋友圈唯独我算个例外。既没招数,也无动静,一副“好女不愁嫁”的厚脸皮架势。
我之所以能在二十八岁高龄落得一清净,得益于我有一个心静自然凉的老妈。我妈虽然只有初中文化,但却在漫长的时光中活出了一份“滚滚红尘翻两番,天南地北随遇而安”的豁达与通透。她从不与人攀比,别人过得比她好,她不嫉妒;过得不如她,她也不嫌弃。对待生活,有一套自己的哲理,不卑不亢,不急不躁。
直到我二十八岁生日那天,我妈依然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对我既不打击,也不劝降,完全一副放养的高姿态。倒是我自己,一个没忍住,竟开口自黑起来:
“妈,你说,为什么就我嫁不出去?”
“要求高,情商低;想得多,做得少。”
“呃……不多想想,万一选错人了呢?”
“就你识的那几个字,见的那几个人,想再多也没用!”
“得,别抬举自己了,你就是怂,年纪轻轻有什么不敢?”
“总感觉……爱情经不起推敲。”
“闺女,它本来就不是拿来推敲的。”
“那……”
“你们这代人啊,做人做事太过精明,还没怎么着,就把利弊得失清算地分毫不差,可感情是最是算不得,你也算不清。很多事情是要现实一点,但不能因为要成全现实,就辜负爱情啊。你才多大,就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我都没好意思说你……”
简单数落完我,老妈便无心恋战,继续忙活她自己的事儿去了。我兀自坐在原地,却仿佛第一次有种被骂醒的感觉。
爱情——原本该是何其美好的东西,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开始被我们涂上了太多负面的情绪:
因为它没有道理可言,因此常常觉得不可靠。前一秒还郎情蜜意,下一秒便劳燕分飞了;
因为它毫无规律可循,因此总是觉得不可控。无法觅得爱情永久保鲜的秘诀,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从最好的时候一点点变成鸡肋;
哪怕从投资回报上看,它也是风险最大,收益最不稳定的那一个;
最可怕的是:在这场博弈之中,结局根本就不能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因为两个人在一起需要两人同时点头,可分开却只需要一个人率先转身便什么都结束了。
你我都知道,感情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可谁都不敢先踏出一步。
就这样,我们一个个形单影只地,却好像也能走很远。
于是,我们都以为,自己可以不需要爱情,一个人也能过很好。
是啊,承认爱情虚无多容易,否定爱情美好多简单,我们甚至可以一辈子无伤无痛地活得完整舒适,只需要绕过那该死的爱情便可。
可果真如此,你便也少了“心底开出花儿”的瞬间,也少了为某个人辗转难眠的柔情夜晚;你少了那些柔肠百转的过程,自然也没了甘之如饴的甘愿与珍重。
生而为人,若只是为了来这世界安安稳稳走一遭,那其中的趣味是不是少了很多?更何况,游戏人生总玩胜算最大的那一款,就算顺利通关了又有多大的意思呢?
不爱或许可以无伤痛地度过这一生,但当你行将就木的时候,回想起这一生,临了了都没有一个倾心之人可以寄托这生命最后的一丝牵挂与惦念,难道就没有遗憾?
遗憾,这辈子虽然博了个毫发无伤,却也活得这般寡淡无味。
说起现实与爱情的关系,我总会想起李安导演的经历。
他曾经穷困潦倒了整整六年,做了六年的家庭妇男,这期间全是他太太在养家。待到他功成名就,他却只说了一句:
“中国人造词很有意思,恩爱,恩与爱是扯不开的。”
看吧,这就是现实与爱情的关系:它可以摧毁爱,也可以造就爱。
你若想成全现实,那就辜负爱情吧。反正这是你的人生,你开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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