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我走出家门来到早市上,想买点合适的新鲜蔬菜。忽然听到一个响亮的播唱声,我顺着唱声望去,只见一个男子跪地。我好奇的赶紧走到近前,看到这个人有二十多岁,长发半盖着黑色的脸,上身穿一件白背心,下身穿蓝色裤子,看他鬼视人姿态也不怎么像个学生。
他跪在印着字的条幅旁还摆着播唱机。条幅上面写着:“我爸爸是个打工者,因宿舍失火被烧伤抢救无效死亡,高昂的医药费和我上学费用都由母亲承担,母亲不幸患了精神分裂症,虽然学校和政府都给予了照顾,不能自足生活,希望好心人们捐献分文,我在这里当面跪谢。”从他跪着的轮廓看起来个子还很魁梧,历来是残、病、老、幼失去劳动能力者为乞讨者。
我望着这位年轻力壮小伙跪地的身影,心中产生了纠结,二十多岁大学生不懂“男儿膝下有黄金”这句古语吗?由此我否定了他跪地面前条幅上的全部内容。此时我有意上前和小伙子理论一段,启发他只要树立自强奋斗精神,再大困苦也会转变。当我又看着他捧着一元一元纸币点头感谢的情景,气得我厌恶地离开了,心想他这样的懦夫不值得我和他理论!
在回家的路上,心里想起62年冬我父亲去世,因家庭困难,埋葬那天我和姐姐穿着大红袄。这特殊的孝服,众乡亲望着我们幼小的姐妹落下了可怜的泪。时隔7个月63年又遇上了五十年罕见的水灾,我家屋顶像漏雨筛子,满屋子地上摆满了盆子接着漏雨。
一天午饭时哥哥端着碗倒坐着门槛吃着饭,母亲把另一碗饭放到饭桌唤:“大梅儿,吃饭。”姐姐在厕所回应:“稍等,马上就到。”母亲又盛了一碗饭,放到饭桌唤:“小梅儿,吃饭”说罢母亲提着一桶接满的雨水,向屋外走去。不知为什么,我端着碗尾随着母亲刚迈出门槛,忽然轰隆一声巨响,瞬间房屋全部落了地,我们好似到了荒郊野外,雨点直打在了我们身上。母亲脱口惊呼:“我的孩子啊!”:“母亲怎么也没想到,在她回转身时刻,我撞到了她怀抱里。这时姐姐飞奔到过来:”娘,俺刚从厕所走出,院里全是水,当俺蹦到粪堆上就……姐姐痛苦的说不下去了。
我一家紧紧抱在一起,母亲望着向里坍塌的房屋废墟,震塌的厕所、我脱落的饭碗和我兄妹不知所措的表情安慰道:“孩子们啊——咱们命大咱一定会过好的!”后来经乡亲们帮助,从废墟里扒开柜子,取出了衣物,从此我一家住在食堂破屋里。那年我哥刚18岁,在校初中生。那时到山西大山上人力车拉石头,那可真是个即危险又费大力气的卖命活。“哥哥为了能有存身之地,执意跟邻居去下了山西,处于无奈的母亲没有阻拦,乡亲们都惋惜地说:”可怜小年纪。“
母亲是一个无神论者,从那时我发现母亲贴了神像,常常跪拜祈祷哥哥平安,体现了母亲悬着的惦儿心。第二年冬盖起了毛坯新房,没钱了,哥哥又一次下了山西。那年冬我和姐姐母亲就住在这毛坯房里,舍不得生火取暖,我们母女三个互相抱着睡,真没感到墙缝风的寒冷。第三年才抹墙打了房顶,真正建设上了新家。后来母亲说啥也不让哥哥下山西了,哥哥经自己再三揣摩选择了做木匠。
从此聪明肯干的哥哥,他根据学过的几何数学原理,第一次先做了个小车棚,母亲买上车轮,哥哥拉着开始到生产队干活。那时好多老木匠都夸哥哥不像没经师带的新手,后来哥哥又买了立体几何和高中数学课本,做了更深的研究,慢慢的哥哥木匠手艺在左近邻村出了名。哥哥把木质成品摆到街上,母亲带着我去卖货,每次卖货回来我望着母亲数钱的喜悦,和哥哥胜利的笑容,心中充满了幸福感。
哥哥做的门窗、木制货美观结实又耐用,后来就不用上集卖了,客户直接找到家里订购。我哥老实诚信待顾客,又根据客户推荐增添了好多木制品品种和样式。我哥起五更睡半夜地苦干总是供不应求,有时连我家用着的小车棚,和家具都被人买去了。可观的收入使我家彻底摆脱了贫困,过上了幸福生活。我虽然不懂文化,从我幼小心灵里感受了平面几何、立体几何、数学的伟大魅力。
在一个年夜饭上,哥哥和母亲说起他在山西拉石头一次惊险事故。哥哥每天都是拼命拉着石头上山坡,一次忽然间结实皮拉带拉断了,小车摔下深山沟,哥哥碰的满脸血,四支手指被碰的掉下了个壳,全露着白骨和肌肉。
18岁哥哥央求邻居保密,简单养好伤后,哥哥戴上手套继续拉起了石头,哥哥深知家里等着钱急用,不能轻易白过每一天。哥哥勇敢的举动都来源于困苦家境;幼小的我和姐姐母亲经得起严冬寒冷也来源于困苦家境;聪明好学的哥哥自己钻研成了一名优秀木匠,这都来源于困苦家境;我一辈子深深体会到家境困苦,也能使人增添坚强的奋斗拼搏毅力。
我今天看到这位年轻小伙,捧着一元、一元纸币,点头致谢身影。心想他如果也像我哥一样去奋斗,一定会闯过难关。现在社会只要你舍得苦干一定能挣钱,农村建房队妇女工工资不下百元。他还称自己是在校学生,我想懂文字的人,更应该有志气扑下身子去创业,更该懂得”男儿膝下有黄金“的道理。他今日跪拜乞讨身影,使我很厌恶,并写下了这段不愿意和他理论的真实回忆和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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