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时候,一个家庭里,因为只有长子嫡子才能继承家业,所以次子庶子等就得另谋生路。
这个从很早的时期就是如此了,而且不仅是东方有这规矩,中国有,在古代,许多西方国家也是如此,比如罗马、希腊等等国家。
在中国,普通人家且不说,做不做家主,也都还是普通人家。换做是在氏族首领或者国王的家里,那么长子嫡子就是下一任首领或国王国主,次子庶子不能做,于是就分封为诸侯;次子庶子的第二代,也只有嫡子长子能继承家业,二代的次子庶子就再次一等,成了卿;到了第三代,又是长子嫡子才能继承卿,于是三代的次子庶子就再降一等,成为了士。
到了士,那就降无可降了,怎么着也是个士,因为这就是传承,虽然有豪门和寒门的区别,但士毕竟是士。和普通的国人、百姓那还是不同的。
于是,士,就成为了精英阶层的起点,进入上流社会的踏脚石,要进入精英阶层,要进入上流社会,就得起码先成为一个士。
以前,士是有传承的,再怎么无知也还是士,而不是士的,再怎么有知识有本事,你就不能是个士。但因为有了科举,士,就成了大家都能做的了。只要你好好读书,好好考试,考上了,就成为士了。所以,就有人开始解释说:士,就是知识分子。这个当然是有一定的道理的。尽管知识分子这个称呼还不能完全的表达出士的全部意义。
在中国,知识分子关心国事、政事、时事和天下事是必须的。这很了不起。很有以前士的传统,因为对于传统意义上的“士”来说,往回若干代之前,这国可不就是他们家的?再往上算,搞不好这天下都是他们家的。他们不关心谁来关心呢?极端的自以为是的一些“士”们,甚至可能会认为别人(不够资格做“士”的人)关心家国天下是越俎代庖,是多此一举,是不配!在他们那里,“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句话是绝对不对的——匹夫凭什么有责啊?
所以自古以来,读书人、知识分子、士,都是很牛哄哄,且特立独行的一群人。
他们往往发出很不和谐的声音,做出很不合时宜的事。在普通百姓眼里,他们很难以理解,在统治者眼里,他们很麻烦。究其原因,恐怕就是两个字——“脸面”。
脸面这个东西,在知识分子眼里,绝对是最关键的。没有之一。所有的一切,就是为了脸面。为了脸面,头可断、血可流。方孝孺被朱棣诛十族,因为不肯为朱棣背书。为什么不给皇帝背书?因为脸面,这么做了,就没了一个读书人的脸面,没了一个士的脸面,更重要的是:在方孝孺看来,朱棣篡位谋国,本身就是很没有脸面的事,老朱家的脸面给他丢尽了,自己怎么能还为了他把老方家的脸面丢尽?你杀了我吧,杀光我全家,我也得保住我作为一个读书人、知识分子、士的脸面。这且算一个不和谐的下场吧。
李白很有才,很傲气,很狂。李白也是很要脸面的,玄宗请他去,他老人家“神高气朗,轩轩然若霞举”,一派名士风流气象,搞得玄宗这个风流皇帝心动不已,都忘了自己是皇帝了,请他脱靴上坐。可惜,李白要脸面要得过头了,竟然把脚一伸,对高力士吆喝:去靴!
看看,你要脸面,皇帝就不要了吗?这下皇帝不爽了。等李白一走,皇帝恶狠狠的啐了一口:此人固穷相!这话骂得不是一般的毒,摆明了说李白是小人得志了。何况还是皇帝骂的?至于骂的对不对呢?见仁见智吧。可从此以后,李白仕途断了。这算是一个不合时宜的下场吧。
不能当官当然郁闷,可得罪了皇帝啊,干脆,写写痛快淋漓的诗,只要保住了文人的气节,自然就不会失了脸面。
但话说到回来,脸面这个东西,其实还得分开来看。脸是脸,面是面。
要面子的人不一定要脸,很多人做的事都是要面子不要脸的。要脸的人就不能太考虑面子,你想要这张脸,不要让人家骂你不要脸,有时就得放弃面子。
但如果又想要脸,又想要面子。这就有些难度,可也不是不行。那就和骨头有关系了。
骨头,在知识分子那里,叫骨气、风骨。有骨气的知识分子,有骨气的士,是可以又要脸又要面子的。有骨头有骨气有风骨的知识分子,才是有脸面的。这样有脸面的“士”,常被人赞为有“国士之风”,所以这样的“士”,就常被人称为“国士”
可从古至今,却并非只有有骨头的知识分子才被称为“国士”。所谓“仗义每多屠狗辈,欢场亦有义气姬”,如樊哙者,屠狗出身,斗大字不识,却照样可算“国士”,如梁红玉者,出身青楼瓦舍,堕落红尘,却依然可称“国士”,甚至即便是市井小人,乡野农夫,贩夫走卒,甚至弱女老妇,但凡有了骨头,就能做出让人赞叹敬佩甚至可歌可泣的事来,这也就照样可被人称为“国士”,如金庸先生书里的江南七怪。江湖上谁都要数起大拇指点赞,这脸面如何不光彩呢?
这就是说,关心家国天下的人,就可以称之为“士”,和你读了多少书,掌握了多少知识没太大关系。而作为一个“士,要想有脸面,就只需要一样东西——骨头!有了骨头,就才能把脸面撑起来,没了骨头撑着,这脸面当然是要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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